匈奴民族虽已不见,但匈奴人的基因早已融入中华民族的基因库,或许很多人身上都有匈奴人的遗传,这是毋庸置疑的。当然,班氏家族的后裔身体里也流淌着匈奴王族挛鞮氏的血液,从这一点来说,冒顿也是你我之祖。游牧与农耕从来就不是彼此割裂开的,而是互相交融,共同谱写着华夏民族的灿烂文化。
林文忠公(林则徐,谥号文忠,清朝获此谥号者仅十人)有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匈奴后裔自十六国之后,便在中原大地上消失了,也可以说是化入汉民族或其他少数民族之中,然而真的就此不再见了么?当然不是,他们中的一支离开东方亚洲,向西迁徙进入欧洲,在那里闯下了一片新的天地,其时虽短,影响力却不小,足令当时的欧洲大地颤抖不已。
中国历史记载匈奴的资料,除了《史记》、《汉书》、《魏书》、《晋书》与《资治通鉴》外,其他如《战国策》、《东观汉记》、《后汉纪》以及刘安的《淮南子•原道训》、贾谊的《新书•匈奴》、桓宽的《盐铁论•卷七•备胡》与《盐铁论•卷九•论功》、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唐代杜佑的《通典》、宋末元初马端临的《文献通考》和清朝陈梦雷的《古今图书集成》等,均有涉及匈奴的史料和文献记载。近现代有许多专门研究匈奴的史料,比如清末民初松江府书法家沈维贤著有的《前汉匈奴表》与《晋五胡表》、同期日本汉学家泷川龟太郎著有的《史记会注考证》、清末经史学家洋务派领袖王先谦著有的《汉书补注》与《后汉书集解》等。当然这些都是涉及匈奴早期的资料,而后期则不见,吾前文所叙四篇皆从正史引述而来,夹杂以他史和文献资料佐证,以记述匈奴过往历史,皆有迹可循。
而匈奴后期主要涉及欧洲地域的活动轨迹,那么这部分从何处一窥究竟呢?
法国史学家勒内•格鲁塞于1939年发表的一部中亚通史《草原帝国》,其中有记录活跃于欧亚草原的匈奴民族。意大利诗人与文艺复兴先驱但丁•阿利吉耶里的名著《神曲》,其《炼狱篇》记载了被称为“世界之鞭”的匈奴人阿提拉。
阿提拉是西迁的匈奴人后裔吗?
东罗马帝国史学家普利斯库斯(Priscus,约5世纪人,即公元401年-500年),曾出使匈人帝国,亲眼见过被称为“上帝之鞭”的匈奴战神阿提拉,著有《匈奴史残稿》。其中有描绘阿提拉的相貌“他的身材矮短,胸部宽广,头很大,眼很小,散发出灰色。他的鼻子是平的,脸是黑的。”与亚洲人近似。
法国汉学家德金(Joseph de Guignes,公元1721年-1800年),以对中国与中亚历史研究闻名,著有《匈奴、突厥、蒙古及其他西方鞑靼人通史》。1756年,德金著《匈奴通史》就提出灭掉顿河流域阿兰国的匈人就是匈奴人,一时流传很广,清末学者梁启超、章太炎确信不疑。然而根据现代基因学等排查,此种推论过于武断,二者关系复杂,未必能直接划等号。
1927年,蒙古学者在漠北的诺言苏珠克图山口发掘出一座匈奴墓葬,发现一个完整的匈奴人头骨,由于保管不善,不小心弄碎了,藏于蒙古中央博物馆。另一座墓棺内发现一幅匈奴人像刺绣画,眼珠黑色,瞳孔蓝色,头发浓密,前额宽广,上唇胡须浓密,面目威严,同亚洲人相貌接近。
查阅中国史书,并无准确的史料记载匈奴后裔西迁到欧洲,而欧洲的史书也没有记载欧洲的匈奴人来自东方。但匈奴的后裔就那么凭空地出现在了欧洲大地上,不管是不是来自东方,是匈奴人则确凿无疑。
晚清学者徐继畲著《瀛寰志略•卷五》载:“奥地利之匈牙利地,在国之东界,古时匈奴有别部,转徙至此,攻获那卢弥。”由此可见,匈牙利不是匈奴人建立的,但这是匈奴人入侵匈牙利最早的记录。
清朝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同治状元、内阁学士、兵部左侍郎的洪钧出任驻俄国、德国、奥地利、荷兰四国大臣。出使期间,洪钧查看到俄国贝勒津翻译波斯人拉施特哀丁的《史集》、伊朗人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与亚美尼亚人多桑的《蒙古史》等著作,得以证补《元史》,撰成《元史译文证补》三十卷,其中记录有匈奴人迁移欧洲,曾击败过罗马帝国。
根据目前所知,在古典时代末期、中世纪早期,欧洲大地上出现了匈奴人,其中以阿提拉为代表的匈奴人一度显耀,风光一时。而关于阿提拉的故事,也有很多书籍可以查阅,在此不再逐一枚举了。
单从个人角度而言,我比较推崇的是陈序经先生所著的《匈奴史稿》。
陈序经,出生于1903年9月1日,卒于1967年2月16日,字怀民,广东文昌(今属海南)人,曾就读复旦大学,后留学美国,获伊利诺伊大学博士学位(主修政治学与社会学),先后任职任教于岭南大学、南开大学、中山大学与西南联大,毕生从事社会学研究,提出“文化学”作为独立学科,著有《文化学概观》。1933年12月29日,陈序经在广州中山大学发表演讲《中国文化之出路》,提出“全盘西化”论,1934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中国文化的出路》,1935年6月21日在天津《大公报》发表《全盘西化论的辩护》等,一时间风起云涌,引发巨大争议,被批评为“文化虚无主义”。那是一个文化探索、争论不止的众鸣时代,各种文化论战,层出不穷,有“全盘西化派”、“中国本位派”、“全盘西化的修政派”、“中国本位的修正派”、“左翼文化”、“新儒学”、“文化虚无主义”等,没有孰是孰非,都是为中国文化谋出路,为中华民族探索新方向,受益者是那之后的人们,也包括现在的我们。
其著作中有提到,4世纪中叶,匈奴人迁至中亚细亚西部,入据粟特,征服阿兰,继续西侵。此时罗马帝国东边的东哥特人,想阻挡匈奴西进,最终还是被匈奴征服,匈奴西迁,又征服了西哥特人,西哥特人渡过多瑙河,涌入罗马。匈奴人在领袖忽倪的带领下,从咸海和里海,侵入欧洲边境,再进攻罗马,致使罗马衰亡,欧洲开始分裂,希伯来文化替代了希腊、罗马文化。百年后,阿提拉时代到来,匈奴帝国再次崛起,南至里海南岸、靠近地中海,北至北海与波罗的海,东至顿河,西至高卢、大西洋岸,势力范围早已超过了当初的罗马帝国。人们说,凡是阿提拉的马蹄踏过之处,草都永不生长,阿提拉毁灭了太多的旧城市。然而阿提拉死后,数子争立,内外交困,帝国自然走向了土崩瓦解,匈奴部落再次消散于历史的天空。
(西迁欧洲鼎盛时期匈奴帝国范围的地图,图片来自知乎网络,仅供参考)
综合各个历史背景和故事的梳理后,我们来看一看阿提拉的前尘往事。
五胡乱华,十六国之后,中原大地再无匈奴人轨迹,而在此之前,北匈奴自战败之后,部分族人逃至乌孙,转而进入康居,保留了一部分匈奴后裔。这些后裔并未就此停下,而是不断西迁,开始了进入欧洲的新时代。
公元4世纪中叶(公元350年,东晋穆帝司马聃永和六年,三年后,也就是永和九年,会稽内史王羲之作《兰亭集序》,大概是这个时间段),匈奴人侵入阿兰国(前文写西域诸国有提到,即西域外十国之一的奄蔡,位于今咸海至里海一带,康居西北二千里,约今831.6公里,顿河以东、高加索山脉以北,草原游牧国家,有军队十余万人)。
公元374年(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宁康二年),匈奴人再次进攻阿兰,为夺生存之地,骑兵勇猛冲击,阿兰军队大败,国王被杀,民被奴役,阿兰国灭亡。匈奴侵占了阿兰,吸收了阿兰的军队,变得更加强大。匈奴首领巴拉米尔率军渡过第聂伯河(欧洲第三大河,仅次于伏尔加河与多瑙河。源出俄罗斯西北的瓦尔代丘陵,向南流经白俄罗斯、乌克兰,注入黑海,全长2200公里),又与阿兰国西边的东哥特人(黑海北岸,日耳曼人东哥特族所建国家)开战。
公元375年(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宁康三年),匈奴人攻打东哥特,先前被东哥特征服的部落乘机反抗,与匈奴人一起攻打,致使东哥特人大败。东哥特国王兵败自杀,王子被杀,军队投降,少数遗民窜至西哥特(多瑙河北岸,日耳曼人西哥特族所建国家)。
公元376年(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元年),匈奴人又逼近西哥特,西哥特顿时陷入恐慌。匈奴人渡过德涅斯特河(源于东喀尔巴阡山北坡,上游在乌克兰境内,中游流经乌克兰与摩尔多瓦边境,下游经乌克兰注入黑海,全长1352公里),开始了屠城行动,西哥特人彻底崩溃,纷纷逃亡。西哥特先前的首领阿塔纳里克与罗马皇帝瓦伦斯曾有和平协议,绝对不会渡过多瑙河,然而在匈奴人的铁蹄蹂躏下,西哥特人惊恐万分,早已忘却之前的协议,争先恐后地渡过多瑙河,逃入罗马。西哥特王菲列迪根恳求瓦伦斯,允许他们到色雷斯山谷居住,可是瓦伦斯也畏惧匈奴人,只允许西哥特人在边境生活。菲列迪根很清楚,守在罗马边境,来阻挡匈奴人的进攻,纯粹是当炮灰。西哥特人自然不愿白白牺牲,与罗马士兵之间摩擦不断,矛盾冲突此起彼伏,于是在菲列迪根的领导下,西罗战争爆发了。
拜占庭帝国(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为东西二部,东罗马都城君士坦丁堡,古称拜占庭,故又称拜占庭帝国)的约达尼斯后来著作一部《哥特史》,其中这样描绘匈奴人:“一个至今为止不为人知的种族从遥远世界的角落里冒出来,像一阵从高山中骤然而降的暴风雪,将一切挡在它们前进道路中的物体连根拔起、毁灭殆尽。”
公元378年(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三年)8月9日,西罗双方在阿德里安堡(位于今土耳其埃迪尔内市)展开决战,西哥特的骑兵击溃了罗马的步兵,杀死了瓦伦斯,重创了罗马帝国。
公元380年(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五年),西哥特首领菲列迪根死后,新任首领阿坦那利克与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达成新的协议,西哥特人占据多瑙河南岸土地,但仍为罗马而战。西罗之间出现了短期的和平,偶尔有过一次冲突,但大部分时间彼此和平相处。匈奴人趁机控制了自乌拉尔山(位于今俄罗斯中西部、南北走向的一座山脉,是欧亚两大洲的分界线)至喀尔巴阡山(位于今欧洲中部,横跨捷克、斯洛伐克、波兰、乌克兰和罗马尼亚等国)之间的广大草原,开始兴盛起来。但匈奴人并未就此止步,很快侵入匈牙利,征服周边的日耳曼部落,重建自己的国家。此后虽然偶有战事频发,不过都是小规模试探性的袭扰,而非大的战争。
公元395年(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二十年),罗马皇帝狄奥多西去世,国家一分为二,其长子阿卡迪乌斯统治东罗马,都黑海沿岸的君士坦丁堡,次子霍诺里乌斯统治西罗马,都意大利本土的拉文纳,两兄弟皆是少年,又非强主,故实权皆为权臣所掌控。匈奴人连续劫掠色雷斯(位于今欧洲南部,古代指希腊半岛东北部、巴尔干半岛东南部、爱琴海到多瑙河之间的地区),获取大量的财物,又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公元400年(东晋安帝司马德宗隆安四年),匈奴人乌丹率领大军,应邀进攻东罗马。为什么是应邀呢?东西罗马分治,皇帝无权,实则为大臣所控,掌控东罗马的是哥特人鲁菲努斯,掌控西罗马的是汪达尔人斯提里科,因为伊利里库姆(位于今亚得里亚海东岸,罗马重要行省,包括克罗地亚、波黑、黑山和塞尔维亚等部分地区)的归属问题,二人互不相让。斯提里科将军队交给哥特将军干纳斯,干纳斯率军抵达君士坦丁堡,鲁菲努斯见是同胞,出城慰劳,结果被杀,于是干纳斯成为东罗马掌控者。然而干纳斯并不受欢迎,东罗马发生暴乱,干纳斯逃出城,奔至多瑙河,邀请匈奴人助其反攻。非常意外,乌丹直接杀了干纳斯,派人送其首级与阿卡迪乌斯,特意示好,使得东罗马放松了警惕。东哥特王拉达盖斯率军侵入西罗马,扬言要焚毁罗马城,杀死所有元老院的人以祭神,西罗马与乌丹结盟,乌丹于是率匈奴大军击杀拉达盖斯于佛罗伦萨近郊。
公元408年(东晋安帝司马德宗义熙四年),匈奴人乌丹率军侵掠东罗马,结果被东罗马伏击,损失惨重,致使乌丹再也未能进入东罗马。
数年后,匈奴首领俄塔,率军侵入莱茵河的伯干提时被杀,其弟卢阿成为新的首领,又接连入侵色雷斯与马其顿尼亚,使得东罗马疲于应敌。
公元431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八年),由于长期受匈奴侵扰,东罗马皇帝迪奥多西二世承诺每年向卢阿交付一定数量的黄金,允许匈奴人在几个城镇互市。卢阿高压统治,内部并非团结一致,部落不满,纷纷逃往东罗马,与其达成新的协议,互为援助。
公元432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九年),卢阿要求东罗马与反叛部落终止合约,迪奥多西二世畏惧,不得不遣使交涉。然而东罗马使者才入匈奴边境之时,卢阿却死了,匈奴的新首领变成了布雷达与阿提拉两人。
公元434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十一年),布雷达与阿提拉同为匈奴单于,率领匈奴人攻破了东罗马,迫使迪奥多西二世签订城下之盟。协约内容就不一一罗列了,不平等条约都是严重苛刻的条款。
公元435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十二年),布雷达与阿提拉共同征服索拉斯基的匈奴各部落,重新归结到一起。
公元444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一年),布雷达去世,阿提拉独掌大权,征服了另一个匈奴部落首领阿卡特斯特,成为匈奴单于。其地域广大,人口繁盛,自西迁欧洲以来,似乎重新达到了顶峰,可与先祖冒顿时代相匹敌。阿提拉好战,只要他喜欢,不管任何地方,可以任意抹平,足令罗马为之颤栗,整个欧洲瑟瑟发抖,显然这个人已成为主宰他们的“上帝之鞭”。阿提拉瞄准了波斯,但是波斯异常强盛,并没有取胜,于是又转向东罗马索取。
公元447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四年),阿提拉一举攻破君士坦提亚堡,大肆屠戮,连下七十座城,直到达尼海峡与温泉关,逼近君士坦丁堡。迪奥多西二世率军顽强抵抗,奈何民众畏死,无人愿战,阿提拉也未能攻下。
公元448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五年),阿提拉与迪奥多西二世协约停战,要求东罗马割让多瑙河南岸至色雷斯大片土地,无条件释放被俘虏的匈奴人,却要高价赎回被俘虏的东罗马人,并要求东罗马赔付大笔金钱。迪奥多西二世虽然签订合约,内部却受到众多压力,于是再遣使谈判,经过艰难地磋商,阿提拉只同意降低赎金。东罗马使团成员艾德孔受权臣克莱萨菲亚斯唆使,要刺杀阿提拉,将刺之时,又畏惧反悔,竟然投降了阿提拉,告之密情。阿提拉派使者赴君士坦丁堡问罪,下达最后通牒,交出克莱萨菲亚斯,否则就要抹平东罗马。迪奥多西二世闻言大惊,立刻遣使携带大量礼物向阿提拉求饶,阿提拉看见财物,非常高兴,赦免了所有人,还释放了大批俘虏,归还了大片占领过的焦土,倒并不是慷慨过头,而是等他们重建好家园,才能再次抢掠。
公元450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七年),迪奥多西二世去世,其长姐巴尔吉莉阿继承王位,成为罗马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她的丈夫为元老院议员马尔西安,二人共同执掌濒临灭国的东罗马。马尔西安反对贡奉匈奴,应当武装军队以求发展,阿提拉也知道东罗马一贫如洗,于是再次开恩,不用上缴赔偿金了。此时西罗马的军事官埃提乌斯(曾出质匈奴,与阿提拉关系友好)非常不满,皇帝瓦伦丁尼安三世昏庸,太后普拉西狄娅同埃提乌斯不对付,总是互相攻讦。公主霍诺利娅悄悄寄送给阿提拉一枚戒指,其意非常明显,阿提拉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转向西罗马了。于是阿提拉向瓦伦丁尼安三世求亲,不用多给嫁妆,只需要一半的西罗马土地和人民陪嫁即可,瓦伦丁尼安三世虽然昏庸,也觉得这样不合适,并且在英明的太后普拉西狄娅指导下,很快流放了霍诺利娅公主,这让阿提拉很生气。
公元451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八年),阿提拉率五十万大军(人员成分复杂,包括匈奴人、阿兰人、撒克逊人、东哥特人、勃艮第人、赫鲁利人等,不像和善的平民,都是好战分子组成的杂牌军,人数有夸张,但是气势不小)进攻西罗马,埃提乌斯征集了大量凯尔特人、法兰克人和勃艮第人参军,准备负隅顽抗,同时派元老院议员阿维都斯说服西哥特王狄奥多里克共同对付阿提拉。因此西西联盟成立,盟军(人员更复杂,包括法兰克人、莱提人、阿摩里卡人、布雷翁人、撒克逊人、勃艮第人、萨尔马提亚人、阿兰人、里普阿里人等,同样一群野蛮分子)强大,提前到达奥尔良(法国中部城市,位于卢瓦尔河畔、巴黎西南方),阻止匈奴大军西进,致使匈奴久攻不克。阿提拉对阵埃提乌斯,突然下令回撤塞纳河,守在沙隆平原,等待决战,盟军顺势进入场地,双方开始一决雌雄。西哥特王子托里斯蒙德抢占中央高地,形成局部优势,阿提拉的巫师占卜预言会战败,但是阿提拉还是准备殊死一战。中世纪的一场生死对决开始了,冷兵器时代的冲杀异常野蛮和血腥,战争过程就不多说了,结果是西哥特王狄奥多里克被杀,托里斯蒙德继承王位复仇,逼困阿提拉,埃提乌斯担心阿提拉被灭,西哥特会成为新霸主,从而威胁到西罗马,于是只说了一句话“国王在外,小心后院”,托里斯蒙德立刻撤退回国,阿提拉也得以回到莱茵河休整。
(1513年,意大利画家拉斐尔绘《伟大的利奥一世会面阿提拉》,位于梵蒂冈教皇宫赫里奥多罗厅壁画)
公元452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九年),阿提拉率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击败了埃提乌斯,剑指意大利,在阿基利亚城遭到顽强抵抗,三个月后才攻陷。接着,匈奴军一路横扫,攻克阿尔提纽、孔格迪亚、巴度等沿海城市与维星萨、凡罗纳、巴甲姆等内地城市,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片废墟,唯有投降得以苟活。阿提拉攻至罗马城下,埃提乌斯毫无办法,大主教利奥一世站了出来,一再请求阿提拉不要进攻罗马城。此时,匈奴军也已筋疲力尽,阿提拉得知东罗马即将来援,战区之内,瘟疫漫行,灾荒不断,只好就坡下驴,索取西罗马大量财物后,率军撤归。临行之际,甩了句狠话“若不交出霍诺利娅公主,我早晚还会回来的”,可惜没有机会了(得了便宜也就行了,非要多嘴说这没用的话,也许正因为这一句话,让西罗马人明白,阿提拉不死,罗马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处心积虑,是要害死人的)。
公元453年(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三十年,刘义隆被太子刘劭所弑,结束了三十年的元嘉之治,很快刘骏起兵杀死刘劭,夺得帝位),阿提拉娶了一个美貌的日耳曼女人,新婚之夜,酩酊大醉,一夜无事。第二天,侍者进入,发现阿提拉已倒在血泊之中,新娘子却怔在一旁,不断地抽泣。没有人知道阿提拉如何被杀,但这件事给了人们一个教训——祸从口出。“上帝之鞭”死了,欧洲人民终于释压,匈奴帝国树倒猢狲散。
公元455年(南朝宋孝武帝刘骏孝建二年),阿提拉心腹将领、格皮达王阿尔达里克反叛,率领格皮达人、东哥特人、斯威弗人、赫鲁利人、阿里人进攻匈奴,杀死阿提拉长子埃拉克与三万匈奴士兵,瓜分了阿提拉的所有遗产。阿提拉的另一个儿子邓吉西齐率残余势力四处逃亡,一直希望重振伟业,可惜事与愿违,那些昔日的盟友与敌人是不会给他机会的。
公元468年(南朝宋明帝刘彧泰始四年),邓吉西齐率军进攻东罗马,结果大败,身死国灭,邓吉西齐的头颅被悬挂在君士坦丁堡的竞技场。阿提拉幼子伊尔那克率众逃至多瑙河以南的多布鲁甲,无有作为,不久便被当地蛮族消灭。阿提拉还有两个儿子,艾尼祖与乌星托攻占了东罗马的达西亚和利彭西斯,很快又被消灭了。
公元6世纪初(约公元500年),塞尔维亚地区的匈奴人,支持意大利王东哥特人迪奥德里克,打败了东罗马。黑海北岸两个较大的匈奴部落,在东罗马的挑唆中,互相攻杀,结果被来自亚洲的阿瓦尔部落征服。自此之后,匈奴人在欧洲大地上渐行渐远。
公元884年(唐朝僖宗李儇中和四年,藩镇做大,唐朝亦离灭亡不远了),有一支游牧民族马扎尔人定居到匈牙利,成为今天匈牙利人的先祖,但似乎与匈奴人扯不上关系,尽管马扎尔的历史学家认为马扎尔的先祖是阿提拉,但没有实际的证据。因此,匈牙利人并非匈奴人后裔,只不过仍有许多阿提拉的痕迹流传在匈牙利,对于曾经的匈奴来说,这或许算是一种慰藉。
某种程度上来说,正因为匈奴人的到来,掀开了欧洲历史新的一页,他们推动了罗马帝国的衰亡,使得中世纪的欧洲开始重新觉醒,法兰克、英格兰、意大利、波兰等新兴国家开始登上历史舞台。有时候觉得,匈奴人西迁,就像是一座桥梁,将东西方牵到了一起,成为发生关系的纽带,世界文明被加速了。
反过来说,匈奴人西迁而去,鲜卑族南下,五胡乱华,虽然整个中原大地陷入了巨大震荡与战乱之中,却也同时推进了南北多民族大融合的进程,直到北魏形成、隋唐一统,才发现中华民族真正的强大已经形成了。
千年易过,回首那曾经纵横大漠南北、驰骋广袤草原、追鹰猎兽的马背民族,一种骨子里的血性被陡然唤醒,这也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股凛冽肃杀之气。有了这股气在,当我们的民族饱受欺辱、面临侵掠之时,敢于正视敌人,喊出我们内心的同仇敌忾。华夏民族,礼仪之邦,从不惹事,亦不怕事。无论是科技战、军事战,还是贸易战或关税战,你要战,那便战。狭路相逢,强敌压境,纵使以一敌百,也视若等闲,虽千万人吾往矣!
所以请记住,匈奴并非敌人,从来都是我们华夏的同胞民族。
(匈奴篇完结)